2016年8月25日 星期四

短篇小说赏析——黄春明《鱼》

黄春明《鱼》


黄春明的《鱼》是一部短篇小说,故事以一对祖孙的对话展开,简单地叙述了阿苍与祖父的一段日常生活。此篇小说写于六七十年代的台湾,作者通过描绘当时乡村人家里一段平凡的生活,一方面凸显了祖孙之间亲情的深厚,另一方面也反映了社会的转型为乡镇带来的冲击,为阶级较低下的人发声。作者则利用了对话声音使整篇文章更亲切,更细腻地描述了乡土朴实的社会状态,引发读者对乡土人的无限同情。

故事的情节简单纯朴,主角阿苍是个年轻小伙子,故事的开始写他骑着单车回家,显现出年轻人的活力朝气,犹如一条鱼一样自由轻松。因为一条鱼而感到无比快乐的阿苍,完全没有料到带回来的鱼早已因为山路的颠簸而掉落在路上,被卡车碾成了鱼的图案。生活的艰辛使祖孙两人对于买了又掉了的鱼久久无法释怀,并因此起了冲突。笔者想要通过文本中出现的隐喻和象征,分析现代化的引进如何打击下层人民的生活。

《鱼》中的大卡车可看作是命运的化身。阿苍辛苦换来的鱼却不幸地被卡车碾过,说明了命运终究还是不让他们获得鱼,可以说鱼是他们可遇不可求,可望不可及的东西。《鱼》中的大卡车也可说是当时执政者的化身,或是现代性的工具。掉落的鱼在情节的安排下是被大卡车碾过,暗示着工业社会渐渐侵蚀这个自然美好的乡村,无论怎样竭力想要保留乡土风情(鱼),终究还是得接受城市化(大卡车)的改革。文本虽然都没有激烈的外部暴力表现形式,却有着更为激烈的内部灵魂斗争,带出人物挣扎、动摇、抗争、屈服的心理。

文本中掉落的“鱼”是被卡车辗成鱼的图案,而非被辗得“血肉模糊”,是具有隐喻性的。虽然阿苍带回来的鱼被卡车压扁,变成鱼的图片,但它却没有消失。鱼在文中代表阿苍和他爷爷的希望和寄托,同时隐喻祖孙俩的美好人性。纵然鱼被卡车辗过,却仍然是鱼的图案,正如阿苍和他爷爷所处的情况一样,纵然被“现代性”覆盖,两人的美好品格却没有因此消失。“鱼”也象征了祖孙倆对美好日子的寄托。从文本中也能看到人性中的纯朴,为了一条鱼而期待、兴奋。“鱼”是一种精神的寄托,一种对未来生活的寄托,一种获得自由、解脱的寄托。“鱼”也可从另一个消极面来解读,鱼来自海里,所以“鱼”与“山”是一个相对的存在,象征着自由和解放,困苦平穷的解脱。鱼是连接外面的世界和山上的桥梁,让山上的生活可以有所改变。可是最后“鱼”却始终没办法被带上山,这似乎意味着穷人在这个社会中是无法脱离低下阶层的人生。

他们希望得到的“鱼”只是表面上的追求,真正向往的是自由、舒适、不受压迫的美好生活。《鱼》的结局中,祖父和阿苍虽然没有得到鱼,但却是幸福的。虽然没有吃到鱼,但是阿苍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当木匠了,祖父答应给他的木匠工具也快有了,更重要的是,祖父和阿苍之间还有温暖的亲情,他们的生活还是有希望的,好日子看似马上就要来了。吃不吃到鱼,似乎也不再那么重要了。《鱼》中,祖孙倆虽然依然十分贫困,却仍保有最珍贵的亲情。最珍贵的并不是物质享受,而是钱也买不到的亲情。

到底阿苍和爷爷能否摆脱穷苦生活的束缚,还是最终得向命运低头?《鱼》的结尾留给了读者想象的空间。故事以回音作为结束,看似突兀,但却意味深长。虽然最终孙子都不能够把鱼带到山上,但是结尾的“回音”我认为是好的征兆。因为回音听久了就会让人产生幻觉,让读者认为孙子真的买鱼回来了。这代表了对美好未来的寄望,也许在未来孙子可能真的买了鱼回来。文本中的“回音”也可从另一个角度去解读,那便是强调了“吃不到鱼”的命运。这是因为回音虽然充斥整个范围,甚至每个角落,虽然听得到,但却是捉摸不定的。回音也可用以说明故事主角对于命运/执政者/现代性的无声控诉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听到,而不能远播,并逐渐消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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